凌梅生︱關于我父親凌道新所抄陳寅恪舊詩

凌梅生
2024-09-14 13:27
來源:澎湃新聞

《又見流云閱古今》,中華書局2023年9月版

讀《上海書評》發表的謝泳先生兩篇關于我父親凌道新默寫陳寅恪先生詩作的文章,甚為欣喜。他對凌道新默寫陳寅恪先生兩首詩作的觀點我完全贊同,現再就此事提供一點線索,供相關研究者參考:

一、1943年燕京大學在成都復校,我父親于當年2月即從北方來到成都繼續學習,同年12月陳寅恪先生抵達成都,任教于燕京大學國文系。我父親1945年在成都燕京大學的一則日記記載當時選修了陳寅恪先生教授的《元白詩》課程(《又見流云閱古今》,191頁)

二、 凌道新和程曦(1919-1997)是天津南開中學同班同學(同上,“南開中學同學簽名”,402頁)。程曦是燕大國文系學生,在燕大同是陳寅恪和吳宓的學生。1945年吳宓離開成都時,凌道新、程曦等學生為之送行。程曦燕大畢業后當過陳寅恪的助手。

三、吳宓先生在1964年7月26日致李賦寧信中提及,凌道新在燕大是“宓與寅恪之學生”。1966年吳宓在凌道新錦冊題陳寅恪1945年所作《華西壩》詩,其后題跋“時吾三人皆在成都燕京大學”。由此可見,在成都燕京大學時,凌道新和陳寅恪是有相當交集的。

四、凌道新深敬陳寅恪先生。1954年6月25日吳宓日記中記載,凌道新評價陳寅恪先生:“新又述良平日之瑣屑言行,見得良雖博雅,然非純粹學者如寅恪先生一流,實頗用政治手段(權術)。”此處的“良”指時任西南師范大學歷史系主任的孫培良。

五、凌道新一生深愛陳寅恪先生的詩文。在家父的遺存文字中有一冊上世紀五十年代的筆記本,內有他默寫的陳寅恪《王觀堂先生挽詞》。在梁平勞改農場時,凌道新用郵政匯款單背面默寫陳寅恪詩作四首。1972年5月3日吳宓日記記載:“新出示其1946年所錄陳寅恪兄遺詩一首云:雨雪霏霏早閉門,荒原數畝似山村。攜家未識家何置,歸國惟欣國尚存。四海兵戈迷眼病,九年憂患蝕精魂。扶床稚女聞歡笑,依約承平舊夢痕。”1972年9月25日在梁平抄錄陳寅恪《與公逸夜話用聽水軒韻》詩四首。吳宓也常常將所收陳寅恪詩交與凌道新讀。

六、凌道新在梁平有一本專門錄寫或默寫陳寅恪詩作的筆記本,共二十六頁。《又向流云閱古今》僅印有兩頁手跡。從手跡可看出凌道新對陳寅恪詩有的記憶完整,有的不記得標題,有的對文字是否記憶準確有疑問,記不清楚的都標有問號,絕不可能是凌道新仿寫陳寅恪的詩。在整本錄、寫陳寅恪詩的筆記本中混入仿寫陳寅恪詩一說,實在不合情理且也不符合凌道新的人品和性格。況且所記錄的陳寅恪這些詩必然要出示給吳宓先生閱讀。

以上情況希望能對陳寅恪研究有所助益。

    責任編輯:鄭詩亮
    圖片編輯:張穎
    校對:丁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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